她说:“我不管。你想办法。”
潘子说:“那不然……我住你屋里?这样你哼一哼我就知道了。我睡地铺,睡衣柜,睡厕所,睡哪儿都行。”
她说:“你终于也嫌弃你的狗窝了啊?”
她又说:“睡床吧。别乱动就行。”
很晚很晚的时候,她枕在潘子的胳臂上,静静地问:“那天,究竟为什么来找我?”
潘子也静静地回答:“一直很想你。所以来看看。”
她继续问:“把病传染给我也在所不惜?”
潘子沉默了很久,说:“在所不惜。”
似乎一旦失去希望,人反而特别容易满足。
因为流感,人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亲密的感觉。即使和最亲近的人在一起,都不自觉地保持着一定的防备。来到这里之后,明明都是陌生人,反而能事事共同分享进退。看着单元楼里的那些笑脸一日日变得熟悉,她感到很满足。
在屋子里瞎想时,潘子突然冲进来说:“游行游行,超有趣的,赶快和我下楼!”
她被牵着手拽下楼去,边走边问:“什么游行?游行什么?”
潘子说:“我怎么会知道?”
来到楼下时,本单元小分队刚好集合完毕。楼长已经衰弱地无法出门,由小李举起床单扫把做成的旗帜,带着大家冲了出去。
庞大的队伍在隔离区转了好几圈,口号声伴随着咳嗽喊得乱七八糟。大家越喊越觉得很没有意思——所有居民都参与了游行,他们这是在喊给楼房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