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研究者对时间这一主题的关注要早于历史学者,因此他们也更早受到安德森的影响。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安德森的著作以大量小说为研究对象。J.希利斯·米勒(J.Hillis Miller)指出,"所有文学都是关于时間的”,数量庞大的关于时间性的研究著作支持了这一论断。人们能够在无视弗吉尼亚·伍尔芙、乔伊斯和普魯斯特这些伟大的文学现代主义者的时间实验的前提下来思考时间吗?米勒还认為,“对于时间的突出关注现在看来就像是略显衰退的现代主义的特征之一”,“尽管如此,时间仍然可以成为进入当前无处不在的‘历史’话题的后门”,这也是米勒在时间的价值中发现的可疑之处。
“略显衰退的现代主义”看似不经意地指出了重要的一22 点。文学研究者较早关注时间问题,是因为无论是现代主义还是后现代主义,对文学的影响都比历史学更大。一旦“现代性”及其内涵成为人文学科中的一个话题,时间就会立刻出现在各种讨论之中,因为“现代性”首先是一套关于时间经验的概念。历史学者通常假设“现代性”是存在的,并将其作为史学研究中的一条基本分界线,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仅仅是描述它,而不是将其作为一种特殊的时间范畴来考察它的运行机制。历史学者通常不会检视他们使用的任何时间范畴。因此,科史莱克的先锋性著作以这样的句子开头:“历史时间是什么这个问题也许是历史学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