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糟蹋不糟蹋呢?我已经受尽了百般的侮辱,已经不像一个人了。”
胡杏纠正她道:“谁说这样的话来着?怎么我就没有这样看你!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何守礼抗声说道:“你当然没有这样想过。你当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你是受爱护的,受重用的。大家都说你是好样儿的,都说你革命坚决,都尊敬你,器重你,说你苦大仇深,把你捧上了天!你现在做小官儿,将来还可以做大官儿。你怎么能够这样想呢?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当然木会的。”
胡杏更加耐心劝解她道:“阿礼,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说这样的话,就能损害们姊妹手足的情分。我还要劝你一句:你也不能够像过去那样子逢人便骂,也不管对什么人;到处乱发牢骚,也不管在什么地方,一个革命者,怎么能这样子在革命队伍里工作下去呢?”
何守礼说:“你所讲的那些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呢?事实上,我到边区五年以来,没有听别人说过一句好话一句赞扬的话,或者说,一句肯定的话。你叫我怎么办呢?我想,别人既然不重视自己,我自己就偏偏不依。我一定要维护自己的人格尊严,行使我的自卫权。”
胡杏正色批评她道:“阿礼,你这就不对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个人主义。咱们边区整风,就要彻底整掉资产阶级肮脏的东西,决不能让它自由发展。你这样子一来,岂不跟所有你能够接触的人对立起来了么?果真如此,你革命还能革下去么?你当初到延安来是抱定什么宗旨的?怎么来了才这么几年,自己的宗旨就模糊起来,动摇起来了呢?这很不好。这无论怎么样都要克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