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讲起种种下流话来。这种话,由一个人口中说出第一句,就像打呵欠似的,引得其他几个人也产生了连锁反应。粗俗的,没接受过文明教育的男人,在这方面各个都有举一反三的天才。某个女人在场,对他们发挥这方面的天才是鼓舞。下流话一句接一句从他们口中说出,像螃蟹吐沫,越吐越多。他们一个比一个更无耻。他们的话一句比一句更不堪入耳。他们的话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无异于变相奸污。他们仿佛获得着一种又满足又不满足的快感。
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在她今天早晨来干活之前,郭立强仍那么坚决地阻止她。
她猛地站了起来,将饭盒里的剩水朝他们泼过去。他们被烫得失声叫喊,一个个慌乱地跳起来,向后躲避。
她抓起一切随手能够抓到的东西,砖头,木墩,蜂窝煤,向他们接连不断地狠狠砸过去。她的发泄,比起她当年的教导员姚玉慧在市场管理所的发泄,要猛烈得多。如果“金嗓子”刘大文在场,一定会为她鼓掌并高呼“乌拉”的。她转眼由一只兔子真的变成了一头母狮,她那种积聚在胸的要和自己的命运一拼的勇气,此刻全部表现出来了。仿佛她若将他们一个个打死,便也战胜了自己的命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