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太太的手仍一动不动地搁在她的活计上,她那冰冷的眼光,一直冷冷地盯着我。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她问道,说话的口气,不像平常对待一个孩子,倒像是对待一个成年的仇人。
她那眼神,她那声音,都激起我莫大的反感。我激动得无法自制,从头到脚浑身都在哆嗦。我继续往下说:“我很高兴,你幸好不是我的亲人。我这一辈子绝不会再叫你一声舅妈,我长大后也绝不会来看你。要是有人问我喜不喜欢你,问我你待我怎么样,我就说,我一想起你就觉得恶心,你待我残酷到极点。”
“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简·爱?”
“我怎么敢,里德太太?我怎么敢?因为这是事实。你以为我没有感情,以为我得不到一点爱、得不到一点关心也能过活。可我是没法这样过下去的。你没有一点点怜悯心。我到死都忘不了,你怎么推我——多么粗暴凶狠地推我——硬把我推回到那间红房子里,把我锁在里面。不管我多么痛苦,不管我怎么叫喊:‘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里德舅妈!’你都不肯放过我。你这样惩罚我,只是因为你那坏小子无缘无故打了我,把我打倒在地。谁要是问我,我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别人都以为你是个好女人,其实你坏透了,心肠毒得很。你才骗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