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冀申又看准了机电局在国家现代化中所占的重要地位。他一直是搞组织的,缺乏搞工业的经验,就要求先到电机厂干两年。一方面摸点经验,另外“大厂厂长”这块牌子在国家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以后一定是非常用得着的。而后再到公司、到局,到局里就有出国的机会,一出国那天地就宽了。这两年在电机厂,他也不是不卖力气。但他在政治上太精通、太敏感了,反而妨碍了行动。他每天翻着报刊、文件提口号,搞中心,开展运动,领导生产。并且有一种特殊的猜谜的嗜好,能从报刊文件的字里行间念出另外的意思。他对中央文件又信又不全信,再根据谣言、猜测、小道消息和自己的丰富想象,审时度势,决定自己的工作态度。这必然在行动上迟缓,遇到棘手的问题就采取虚伪的态度。诡谲多诈,处理一切事情都把个人的安全、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工厂是很实际的,矛盾都很具体,他怎么能抓出成效?在别的单位也许还能对付一气,在机电局,在霍大道眼皮底下却混不过去了。
但是,他相信生活不是凭命运,也不是赶机会,而是需要智慧和斗争的无情逻辑。因此,他要采取大会战孤注一掷。大会战一搞起来热热闹闹,总会见点效果,生产一回升,他借台阶就可以离开电机厂。同时在他交印之前把郗望北拿下去,在郗望北和乔光朴这一对老冤家、新仇人之间埋下一根引信,将来他不愁没有戏看。如果乔光朴也没有把电机厂搞好,就证明冀申并不是没有本事。然而,他摆的阵势,石敢从政治上嗅出来了,乔光朴用企业家的眼光从管理的角度也看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