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窗根下面的炕上铺着簇新的猩红毡子,居皇后位不足一年就成为皇太后的张妍一身素服倚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手里拿着一串珊瑚珠子串成的佛珠,默而不语。
“母后,也许儿臣不是一个孝顺之人,但是儿臣更不愿成为一个薄情的男人。家国天下,先有家,后有国。庶民尚且如此,天子更应如此。没有若微,即使坐拥江山,又有何意?”身穿龙袍的朱瞻基掷地有声,不容有半分质疑。
静坐一旁的皇太后张妍面色淡然,不急不躁:“眼下先帝陵寝未安,后宫名位待定,朝中诸事都等着你这个新君裁夺,而你却只想着要亲赴南京迎回若微。皇上,从您降生之日起就是被皇祖当成储君悉心教导的,难道您就预备这样当一个皇上吗?”
“母后,此次皇儿能得以平安归来,全凭若微巧妙周旋……”朱瞻基还待再说。
皇太后张妍已然脸色微变,她凤目稍睁,直盯着朱瞻基说道:“现在南京城瘟疫横行,皇上乃是万金之躯绝不能轻易涉险!你父皇登基不足十月而猝然崩逝,难道你也要置母后和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母后,南京城现在情况如此危急,朕怎能弃她们母女于不顾?”朱瞻基声声急切,额上竟然汗珠微渗。
“好了,不必再说了。皇上如果想弃天下于不顾,自然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母后希望皇上能好好想想,如今这天下真的就是你一人的天下了吗?四海之内皆太平了吗?皇上难道忘了这一路上的凶险了吗?别说您只是刚刚登基,那建文帝在南京城倒是坐了四年天子,最后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