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赵福全怎么都不肯相信,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说病就病了呢?难道是娘胎里就有的病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又深深自责,如果早点带孩子体检,早点治疗,说不定就没这么严重了吧。
唉,命吧。赵福全常常在心里长叹。
“这都是报应啊,我们造的孽,都应在誉清身上了……当年如果走点正路,可能我们誉清都不会是今天这样……”下午那场独自面对儿子生死一线的场面,敲开了葛沁茹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怨悔。
赵福全知道妻子说的是什么,他们夫妻二人,各自在心里不知道这样想了多少遍。但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有挑出来说过。他们口头从不愿承认,但在心里都清楚明白——那些事,太过阴损。每当心底生出一丝悔意的时候,他脑子里就想起老板的爹,那个晚年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的老头,在最后一次见他聊天时还在说:“我这一辈子,不信老天爷,不信命,不信爹娘,不信儿女,我只信自己。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一手一脚赚来的。”他捋起衣袖,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我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不狠,我十五岁的时候就饿死在田埂边了,埋的人都没有。有些事,我不做,别人也照做。我这条命不是老天爷给的,是自己挣出来的。哼……”老爷子最后走的时候,只剩下五十多斤,身上瘦得只覆着一张皮,有时痛起来,整个人抖成一团,神智却始终很清醒,活活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