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极作为扬州盐商,家里暗藏几间寄命,实属平常。他刚才中了苏荆溪的毒,四肢麻痹,所以故意引动郭纯之与太子发怒。只要他们一动手殴打,迫得身躯后移,他便能勉强摸到暗藏旁边的机关,打开地板下的秘阁。
朱瞻基没想到这家伙死到临头,居然还能翻盘。他冲到铁栅盖门前,双足又踏又踹,那盖门却纹丝不动。汪极的声音从铁栅盖门的宽大缝隙中传出来:“没用的,太子殿下,这秘阁是铁浇铜铸,凭你们几个人是打不开的!”
“可你也别想离开这乌龟壳!”朱瞻基喝道。
“我用不着待太久。”汪极得意扬扬,“铁门一关,连着正厅的铜铃就会响。等我家护院一到,你们都得死!朱卜花在南京城没杀成你,我在扬州替他完成便是!”
汪极有意停顿了一阵,却没听到期待中的惊骇与绝望。透过铁栅,他注意到那个叫吴定缘的瘦高男子,正充满怜悯地注视着自己。凭借多年阅人经验,汪极感觉那是一种注视死人的怜悯。
“下辈子搞阴谋,记得提前查查皇历。”吴定缘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今日不宜入土。”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竹轩外面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低沉隆隆,似是远方在敲响鼙鼓,又似巨兽在蓄势沉吼。这声音绵绵不绝,无处不在。汪极听到,门外几只白鹤发出清脆的唳叫,拍打着翅膀要飞起来,似乎预感到什么危机。而竹轩里的其他人,似乎一瞬间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