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见她只觉得又惊又喜。她站在溜冰场那一头在和一位太太交谈。她的穿戴和姿态看上去都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但列文立刻就在人群中认出她来,好像在荨麻丛里轻而易举就找到玫瑰。万物因她而熠熠生辉,因她而笑脸盈盈。“我真能沿着冰面到达她面前吗?”他想。看来她站立的地方对于他说就像不可接近的圣地,有一刹那,他胆战心惊,简直要拔腿走掉了。千万要克制住自己,考虑到她的身边有各式各样的人在来来去去,他自己来溜冰也是顺理成章的。他走下去,像望太阳一样尽量不要看着她太久,但是也像太阳一样,即使眼不看也能见得到她。
在每星期这一天,这一个时刻,同一个熟人圈的人都会聚在溜冰场上。他们当中有溜冰好手在大显身手,也有初学者笨拙地战战兢兢地扶住椅背;有小孩,也有为了健康而去溜冰的老人。他们在列文看来都是一群得天独厚的幸运儿,因为他们都在这里,有幸接近她。可是所有溜冰者似乎都满不在乎地绕过她,追到她前面去,甚至和她交谈,但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径自陶醉于溜冰的乐趣,享受晴和的天气。
尼古拉·谢尔巴茨基,吉蒂的堂兄,穿着短衣和紧身裤,脚上穿着溜冰鞋,坐在长椅上,一见列文,便叫了起来:
“哦,俄罗斯第一流的溜冰家!来了好久了吗?一流的冰面——快穿上溜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