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厌观之[5],走及匠石[6],曰:“自吾执斧斤以随夫子,未尝见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视,行不辍,何邪?”
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7],以为舟则沈,以为棺椁guǒ则速腐[8],以为器则速毁,以为门户则液樠mán[9],以为柱则蠹dù[10],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11]。”
匠石归,栎社见梦曰:“女将恶乎比予哉?若将比予于文木邪[12]?夫柤zhā梨橘柚[13],果蓏luǒ之属[14],实熟则剥,剥则辱。大枝折,小枝泄yè[15]。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pǒu击于世俗者也[16]。物莫不若是。且予求无所可用久矣!几死,乃今得之,为予大用[17]。使予也而有用,且得有此大也邪?且也若与予也皆物也,奈何哉其相物也?而几死之散人[18],又恶知散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