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李杰还预备说下去时,张进德已经将柴担从肩上卸下,放在墙壁边靠着了。屋里面的打骂和叫苦的声音更加厉害。李杰不先叩门,先从门缝向里面一望,见着在一盏灰黄的,不明的香油灯光之下,一个三十几岁的面皮黑瘦的汉子,咬着牙齿,正按着一个蓬着发的妇人,不断地挥老拳呢。那妇人眼见得已力竭声嘶,渐渐地消失抵抗力了。……
“这是太不对了。”李杰回转身来,自对自地这样说。张进德不顾得他说了什么话,更直爽地叫起门来。
屋内一时的寂静。
又颤动着一种女人的微弱的,绝望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打了呵……快将我打死吧……”
“你还愁不死吗?”
男子说完这话,便走向前来开门了。他见着了张进德的面,即时一言不发地将头低下,好象承认自己做错了事也似的,默默地走向靠墙的一张小木凳子坐下,他并没注意到张进德还带回别一个人来。他本来是认识李杰的,——李家老楼的李大少爷,有谁个不认得呢。——可是在这样晏了的今晚,他决不会料到自己的矮小的茅屋里,会光临了一个为他所盼望也盼望不到的贵客。李杰似乎也模糊地认得他,在什么时候曾见过面,但记不清楚他的姓名。看见在地上躺着的被蹂躏的,陷于半死状态的妇人,李杰想即刻走到吴长兴的面前,指责他的非礼。但转而一想,他初次来到吴长兴的家里,似乎不应过于直率从事,便也就默然而止了。